湮逝第6章 余長生
可憐的孤塵還不知道自己被青年男子賣了，依然沉浸於行雲流水的修煉之中。
此時孤塵已經盤膝坐於地，腦海中不斷回想《淬體卷》中的心法要領，以前他雖然對淬體十二法相當熟練，卻不得其中玄妙，通常引動靈氣之後皆浪費大半，如今有了《淬體卷》的點撥，孤塵才明白，必須靜坐開脈，才能達到「引氣鍛體」之功效。
時光飛逝，此刻已然夕陽西下，遠處山巒上披上晚霞的彩衣，雲朵像是火燒一般鮮紅。
「咚！」
「咚！」
「咚！」
「甲字藥圃的藥童們，來食晚膳了，過期不候！」
不遠處傳來了玉鼓的敲打聲還有壯漢的吆喝聲，孤塵聞聲徐徐睜開眼，身體上流動的勁風也隨之離散。
「畢竟我從小開始就練這個，鍛體階段已經差不多了，估麼着不出一個星期，我就能去修煉下一階段，引氣入體。」孤塵目露自信，自言自語，他抬頭仰望那五座高大的山峰，來時聽青年男子介紹，那屬於宗門的內門，每年年底外門會舉行大比，前十名才有資格進入內門。
想來雲清玦便是那五峰山上的人吧，孤塵心想。他明白，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沒有資格知道阿公的秘密的，自己只要安心修煉，見到雲清玦後，會有人告訴自己一切。
「還是先填飽肚子吧……」孤塵摸了摸自己咕咕作響的肚腹，拿出青年男子給自己的身份腰牌，上面寫着「甲十二」三個字，便尋着之前的吆喝聲出了藥圃，發現有許多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具是神色匆匆，朝着一個方向趕去。
順着人流前行，濃郁的菜香味愈來愈近了，展現在孤塵眼前的是一座寬敞的殿堂，這座殿堂雖然沒有山巔上的那些雄偉，但卻也透露出華麗大氣之意。
殿堂內擺着數十張方桌，等到孤塵擠進殿堂，已經沒有空閒着的方桌了。
孤塵左顧右盼，突然被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提了起來，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壯漢便把他往一隻小矮凳上一扔。
「你坐這裏。」壯漢的聲音好似銅鐘。
孤塵剛想皺眉，回頭一看到壯漢提起了一柄約有半丈長的大砍刀，頓時嚇得低下了頭。
「新人真是越來越多了，座位都要坐不下了……」壯漢嘴裏念念叨叨，比劃着明晃晃的砍刀，也不怕誤傷到了人。
「嘿，別看王大廚樣子嚇人，其實心腸可好了，經常關照我們這些勞力。」旁邊傳來的尖細的聲音。
孤塵抬頭，正巧和尖嗓音打了個照面，兩人對視少傾，又不約而同地「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尖嗓門身材瘦小，面黃肌瘦，形如病夫，看到他孤塵便聯想起了村里偷雞的黃鼠狼。
「村里人都說我丑，沒想到今天遇到了個比我更丑的。」孤塵幽幽道。
「胡說，明明是你更丑。」尖嗓門不甘示弱，高聲叫道。
「都他媽給我小聲點，小細嗓音吵得老子腦殼疼！」還未走遠的王大廚沒好氣地道，一巴掌拍在尖嗓門的腦袋上。
「哎呦！」尖嗓門兩眼一翻，金星直轉。
「喂！你沒事吧！」孤塵輕輕搖晃尖嗓門，好一會兒，尖嗓門才慢慢甦醒過來，他們對視一眼，皆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我叫余長生，我爹給我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長生。」尖嗓門自我介紹，「你呢？」
「我叫孤塵。」孤塵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孤塵？對嘛，這種名字才有仙人的感覺，看來你父母是讀書人？」余長生摸着下巴思考，「我爹沒讀過幾天書，起不出這麼好的名字。」
「不知道……我沒見過我的父母，名字是我阿公給我起的……」孤塵黯然道。
余長生愣了半晌，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我也無所謂啦，習慣了，我阿公對我很好，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比父母低。」孤塵勉強笑了笑。
「是……是啊……」余長生覺得氣氛有點尷尬，想要轉移話題，他在破布衣的口袋裏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個殘破的小本子，嘿嘿一笑：「你看這是什麼？」
「什麼？」孤塵不明所以，這小本子被撕扯掉了一半，連封面都沒有，看余長生那寶貝得不得了的模樣，可能是什麼好東西。
「淬體卷！」余長生有些得意洋洋，「這是我從一個有些背景的小子手裏搶來的，你是入宗以來第一個願意和我交談的人，算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了，我爹說，有好東西一定要和朋友分享。」
「不就是……淬體卷麼……還需要搶的麼？」孤塵納悶道。
「淬體卷？不就是？」余長生翻了翻白眼，「算了算了，不知者不怪，看樣子你是新來的，這上面可是寫着淬體十二法的前六式，那可是能幫助凡人快速淬體的強大功法！淬體境之後就是凝氣境，只要修到凝氣境，就能進入外門，成為這五峰道場的正式弟子，不必再做什麼勞什子藥童，每天幹這累死累活的差事！」
孤塵摸了一把臉上的吐沫星子，那是激動的余長生不小心噴到他臉上的，他遲疑道：「淬體卷……難道不是每個人房間裏都有的？還有列仙經、引力訣、縹緲錄……」
「每個人都有？你……」余長生氣炸連肝肺，剛想發作，突然愣住了，「等等，你是說……你屋子裏全是這種有關修煉的書？」
「對啊。」
「淬體卷？列仙經？引力訣？」
「對啊。」
「好啊！沒想到我余長生常年不出手，一出手就釣到一條大魚！」余長生一蹦三尺多高，但立刻就被一隻肥胖的大手拍了回去。
「安靜！你小子，前陣子看你還挺乖，今個兒怎麼就這麼鬧騰！」王大廚冷喝，將手上的大砍刀往地上狠狠一插。
余長生當即乖乖坐好，語無倫次地賠笑道：「王師叔息怒，這不是麼，遇到了親戚家一個老相好，太激動了，我多加注意就是。」
「老相好？」王大廚眼睛一亮，看了看孤塵，又看了看余長生，明悟似地連連點頭：「倒是天作之合。」
孤塵隱隱覺得他們有些措辭不對，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拿好了，一人一碗，不夠再來找我添。」
「好咧，多謝王師叔。」
兩碗熱騰騰的白米粥被擺在了桌上，撒着大把的蔥花，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這……這也太大碗了吧……孤塵目瞪口呆，那已經不能叫「碗」了，簡直和小盆差不多。
「沒看出來啊，你在宗門內背景不小低啊。」余長生滿嘴都是粥，模模糊糊地說道，「那些書可都是無價之寶啊。」
「你那裏沒有麼？」
「廢話，有我還犯得着得搶別人的，明天記得把淬體卷完本帶給我瞅瞅，有好東西就要和朋友多分享。」余長生喝光了最後一口粥，真不知道他這麼瘦弱，是怎麼這麼快吃下這麼多東西的。
「好呀……」孤塵小聲答應道，心裏卻在想着別的事情。
「我先走了，還有兩大桶水沒挑呢，明天中午見。」
「明天見。」
朋友麼……望着余長生的背影，孤塵嘴角勾出一絲笑容。
(本章完)
武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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