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文魁第八章、不共戴天

    董勛董輔國,此人是勛從未得見,但這個名字他是聽過的……更準確點兒說,是曾經看到過相關文字,那時候自己還在想呢:此賊竟然與某同名,表字亦近,真不吉也!

    完了就把寫着董勛名字的公文遞還荀彧:「此輩皆棄市麼?」荀彧點頭:「暫且囚禁,且待主公歸許,即可處刑。」

    其實這個董勛挺冤枉的,他真沒犯什麼罪,但誰讓他該着那麼一個老爹呢?他老爹姓董名承,假傳衣帶詔作亂並挾持天子,為管巳一矛捅穿。天子頒赦,三族皆流,但妻妾子女,那是一定要斬首棄市的,沒啥可商量。董勛雖是庶子,但是董承唯一還活着的兒子,前一日還是國舅爺呢,後一日就變成了身負死罪的欽犯。

    這回是勛聽到「董勛」的名字,當場就慌了——我靠那可真是仇深似海啊,難怪他想要殺我!可是終究還抱着萬一的希望,揪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董勛已明正典刑,棄市矣。汝為何假冒其名?!」

    執刀人冷笑道:「不過替身而已。先父起事之前,即將吾密送出許……」

    這種說法倒也在情理之中……怎麼的,這三言兩語,話就算說明白了?話說明白了就要準備砍我了呀!不成,是勛心說我得再多套幾句話,尋找轉圜的機會……就算殺父之仇無可消解,多活一分鐘,就多一線得救的希望——話說我那四名部曲真的都在屋外給收拾了麼?這董勛還有多少同黨?有沒有人能來救我?

    「汝父矯詔背反,挾持天子,干冒國法,殺汝父者,非我也,乃國家法度也!汝……卿既得生,何不隱姓埋名,以繼董氏之祭,安敢鋌而走險。冒犯國家大臣?!」

    貌似董勛並不打算就這麼幹脆利落地一刀砍了是勛,是勛責問他,他倒還真回答:「先父起事不成,若為國法處刑,此命也,非干他人之事,吾亦不怨。然汝親手殺害先父。吾為人子,此仇不共戴天壤,又豈敢不報?!」

    是勛心說不是我殺的你爹啊,是我小老婆殺的……不過轉念一想,夫婦同體,管巳殺的確實跟我殺的。沒太大區別,再說了,誰讓我完了就接過管巳那沾血的長矛,還得意洋洋地在殿口柱矛而立……「殲厥渠魁」,威風吧,誰知道隔了那麼長時間,竟然成了一張催命符……

    是勛不禁懊惱啊。自己真是太托大了……怕上戰場,怕上戰場,卻不料今日竟要為刺客所殺……主要暗殺這種事兒古往今來,實在是鳳毛麟角,成功的那就更少,尤其暗殺朝廷大臣,上一回有記載的,大概還是漢景帝時代。梁孝王遣人刺殺袁盎吧?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說,呂布殺董卓,也勉強可以算是刺殺。所以自己腦袋裏壓根兒就沒有這根弦兒,光帶着四名護衛出城不說,竟然還真敢往黑古隆冬的陌生屋子裏鑽!

    不過是勛啊是勛,你仔細想一想。司馬遷作《刺客列傳》,所舉專諸刺王僚、聶政刺俠累,這倆成功的,還有豫讓刺趙襄那場不成功的。所刺者不為君主便是輔政大臣,哪個不比自己地位高?《三國志》上提到刺客也不是一回兩回(雖然大多沒能成功)啊,如今亂世,跟春秋、戰國又有多大區別?出個把刺客真的不奇怪啊……怎麼自己就毫無警惕心呢?

    自從在許都差點兒讓許耽把自家一夫二妻給連鍋端了以後,就光琢磨着找機會招募部曲,可避凶難了,沒想到雇幾個心思機敏,又能躥高伏低的俠客——不過話說俠客這類東西真的存在嗎?百名部曲不可能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兒,跟多了自己反而象是囚徒,跟少了……就是今天這下場……老天爺啊,難道我是宏輔真要無聲無息地死於此處嗎?!

    不成!是勛心說但凡有一線的希望,但凡腦袋還沒有搬家,我就絕不能放棄!我已經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歷史的進程了,要是不繼續施加推力,恐怕歷史最終還是要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豈非行百里半九十九?我不甘心哪!我絕不能輕易向老天低頭!

    他原本半伏在地上,這時候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力氣,突然把腰一挺,「嗖」地就站了起來,倒嚇得董勛一愕,不自禁地倒退了半步。是勛瞟一眼對方手中的利刃,再心算一下從自己到大門的距離——我有機會逃得出去嗎?還是乾脆,拔出劍來跟他放對?!


    是勛腰下是佩着長劍的,不過這年月戰陣之上,近戰以環首刀為主,佩劍只是士大夫的習慣而已,為的是增飾儀容,還真不是拿來砍人的。是勛就知道自己腰裏這柄劍,又細又長,玉具銀飾,也就光好看了,連鋒刃都沒有正經磨過,光上了點兒油,保證不鏽蝕而已。別說董勛虎視眈眈的,自己就未必有機會拔劍,就算真把劍給拔出來了,兩刃相交,估計第一下便會折斷。

    這要換個膽兒肥、性情粗的,大概想都不想,先拔出劍來再說,是勛可不是那般人物,他現在連手都不敢放到劍柄上去。雖說一時衝動,站起了身,可是趴着的時候沒啥,站起來卻覺得小腿肚子有點兒發軟……只好先動嘴皮子,儘量拖延時間:「吾與卿父,乃公仇,非私鬥也。卿今若肯活我,便以百金相贈,今日之事,絕不向他人提及,如何?」

    話才出口,是勛就知道自己說錯了。「百金相贈」?難道董承為怕萬一,臨起事前就把兒子送出許都,會不給他百金、千貫傍身嗎?還用得着你撒錢求活命?

    董勛果然不為所動,當下就把手裏的刀給舉起來了:「多言無益,某這便斫下汝的首級,以祭奠先父!」

    是勛忍不住就把左手給抬起來了,在額前一遮——當然啦,他沒練過鐵布衫,靠胳膊是攔不住刀刃的,那只是本能地防禦反應而已——嘴裏趕緊又勸:「即殺我,卿父亦不能復生,反促卿死。何必……」心裏卻在想:老天爺啊,你是真想弄死我嗎?!趕緊的,趕緊來個奇蹟般的轉折呀,突然有誰撞破大門衝進來救我啥的……

    當一個人渴盼奇蹟的時候,無疑,他已經接近於徹底放棄了……

    「嘭!」突然一聲巨響,大門真的被撞開了……

    董勛執刃相對的時候。是勛怕激怒對方加緊動刀,所以沒敢把自己的手按到劍柄上去,等到身前已無利刃了,左手卻不由自主地,牢牢捏住了劍柄,仿佛那樣心裏能夠更踏實一點兒似的。

    方才那電光火石之間的變化。過後想來,恍然如夢。眼瞧着董勛就要把刀給砍下來了,突然大門被撞開,隨即一個人影背對着璀璨的夕陽就在門前現身,董勛轉頭一望:「你……」只聽弓弦響處,董勛仰天便倒。

    一支箭正正地插在他的心窩上,箭羽仍在抖顫個不停……

    是勛正在驚愕。門前那人已大步入室,反握短弓,朝他深深一揖:「小人救護來遲,死罪!」

    是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凝定心神,定睛觀瞧,只見此人二十多歲年紀,身長接近八尺。上衣下裳,是士人裝扮。瞧相貌,比董勛瞧着更眼熟,卻也同樣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卿何人也?」

    天曉得,今天這句話他也不知道問過幾回了。

    那年輕人沉着地回答道:「小人董蒙,昔於家中,曾見過侍中一面。」說着話直起腰來。伸手一指董勛的屍體:「此賊隱瞞出身來投,家中未能察及其奸謀,不想他勾結衛氏,竟欲加害侍中。小人得訊。匆匆來救,天幸侍中無恙。」

    哦,是勛想起來了,此人乃是聞喜董氏子弟,自己當日巡遊各縣,拜訪大族,似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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