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死一次就無敵了023 酉時,二刻
女帝對仙家的不滿,讓洪安感到十分震驚,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現在附和或反駁都不是好主意,唯有沉默以對。
在此之前,陛下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對於仙家的看法。今天還是頭一回知道,她對修士竟有如此深的怨念。
女帝隨手一拋,將五彩花鯉丟進釣魚台下的池子裏。鯉魚噗通一聲濺起朵朵水花,引得其他魚兒驚慌閃避。
她回頭瞧見洪安跪倒在地,嘴角浮現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
「自夫君駕崩以來,不知多少人將朕視若仇讎。能夠說說心裏話的人,越來越少了。周易算半個,你也算半個。知道你為何是半個,不是一個嗎?」
洪安知道女帝正看着自己,保持下跪的姿勢沒有抬頭。
劉芸在奪得帝位的前幾年,私生活非常不檢點,曾為周易誕下一子。
後來這孩子不知所蹤,有人說是挖坑埋了,有人說是帶出宮托人撫養。
大炎的文武百官,幾乎都認為這個孩子活在人世。太子趙瑾,也將這個人視作假想敵。鑑於這個孩子身上沒有半點趙家的血脈,私下都蔑稱其為野種。
女帝說周易算半個,除了他曾是枕邊人外,或許還有孩子這個因素。
至於自己為什麼算半個,洪安心中有大致的猜測,卻不敢直接說出來:
「奴才是個笨人,想不明白。」
「笨人,可做不到大內總管。」
女帝的嘴角似笑非笑,分不清是覺得好笑還是感到唏噓。她兩三步走到釣魚台的邊緣,鳥瞰下方的眾多魚池:
「說到底,這世上靠得住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笨人,一種是直人。笨人沒有心眼,直人不使心眼。若是這兩種人犯下什麼罪過,朕通常都不會計較。
可你既不笨也不直,反倒聰明能幹處事圓滑。當初留你們一命,是因為朕那個時候殺了太多人。手底下除了干髒活的兵卒,總得有人處理日常和內政。
原本朕對你的信任,遠甚於周易。只是,你藏得太深了。要不是有人拿着洪老狗的信物回來,你是不是準備一直潛伏在朕身邊。等到哪一天有人帶兵逼宮時,好充當內應突然倒戈?」
洪安聞言,登時面色大駭。他本以為隱藏得足夠深,沒想到還是暴露了。
明明出行刻意避開東廠和禁軍,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女帝繼續盯着魚池,頭也不回。說話語調很平靜,像在嘮家常一樣:
「不用猜了,是你乾兒子跑來告的密。他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坐上你現在的位置。你說,我該答應他嗎?」
大周敢反抗女帝的人,全都死了。就連趙家,也只剩下趙瑾一個人。
洪安與前朝的大內總管勾結,已經可以按謀反罪論處。他的十指緊緊摳在石板上,知道今天必死無疑。無論怎麼求饒,都改變不了被砍頭的結果。
女帝明知自己有罪,還假模假樣地徵詢意見,羞辱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可這裏除了他倆,再無旁人。失去近衛保護,她也只是女流之輩而已。
洪安眼中閃過陰狠的凶光,決定抓住這天賜良機殊死一搏。如果能跟女帝同歸於盡,也算是為趙家盡忠。
「主子息怒,奴才罪該萬死。望您念及往日情分,給奴才一個贖罪」
洪安邊說邊起身,猛然往前撲。想把她推下釣魚台,再跳下去將其弄死。
眼瞅着他的雙手要觸碰到女帝,可對方的身影卻詭異地閃了一下。
眨眼間,竟出現在洪安身側。這種速度遠超常人,唯有修士才能做到:
「朕給過你機會。」
女帝手裏拿着疑似法器的銅鈴,看向洪安的眼神宛如盯着一個死人:
「可你不珍惜啊。」
等內閣太監鄭龍抵達淥華池時,洪安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望着徹底停止呼吸的乾爹,他眼裏閃爍着悲傷卻暗含興奮的光。旋即撲通一聲跪下,對着劉芸連磕三個響頭:
「陛下,是讓我處理遺體嗎?」
女帝冷冷盯着伏地的鄭龍,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鄙夷之色。要不是發現洪安背叛,怎麼也不會任用這種小人。
今日肯為了權力出賣乾爹,明天就會為了財富出賣自己。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能用,但不能重用。
鄭龍覬覦大內總管許久,可這個職位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坐。能否力排眾議守住這個位置,就看他的本事了。
「如果洪安在就不會明知故問。」
鄭龍如今剛得了好處,萬不敢惹怒陛下。為表忠誠,頓時磕頭如搗蒜:
「主子息怒,奴才知錯了。」
女帝見他磕頭後並未離開,還以為在等着自己封賞,心中不免愈發厭惡:
「還有什麼事嗎?」
鄭龍額頭緊貼着石板,姿勢跟先前的洪安一模一樣:
「有件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不知帶着洪清平信物的男人該如何處置?」
一聽是這個問題,女帝神態稍舒。在思慮片刻後,開口吩咐道:
「不用抓,派人盯着就行。讓反賊去找反賊,看能找出多少條大魚來。」
鄭龍早有預料,可還是誇讚道:
「主子聖明!實乃大炎之福!天下蒼生之福!奴才這就去辦!」
***
聽到對方答應幫忙,武林先是眼神一亮。爾後又覺得不相信,確認道:
「此話當真?」
陳先笙知道被他當成太子門客,可自己壓根兒就不認識太子。中午在天承門搞刺殺,連人家的面都沒見過。
既然想要入這趟渾水,謀得一個尋死的機會,就只能冒名頂替這個頭銜:
「嗯,當真。雖然我不是上京城的本地人,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麼多無辜百姓受傷。不過這次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幫忙,不會把其他人牽扯進來。這麼說,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武林理解他作為暗子,不能把太子牽扯出來的苦衷,無奈妥協道:
「明白,那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嗯,正好我住在這間客棧。」
說罷,陳先笙揮揮手。招呼店小二過來,問他能不能把菜帶回房間。得知沒問題後,端着盤子來到天字三號房。
待關好門扉,屋內再無外人。武林站在窗戶旁邊觀察片刻,這才落座。
他肯把重要的情報告訴陳先笙而不是刑部官員,原因很簡單。
目前朝中的官員大多都是爭名奪利之徒,不會真的為老百姓考慮。遇到危險就撇清關係,還存在泄密的風險。
但陳先笙不一樣,有事是真的上。從之前肯幫助未曾謀面的男人還錢這件事,就能看出這個人有足夠善心。讓他參與進這件事,才能為老百姓考慮。
接下來,武林把目前掌握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陳先笙。
從上周太傅府的火災講起,到發現他死於近距離的爆炸。從戶部查出有問題的賬目,講到庫房突發大火。無形中仿佛有股勢力,在阻撓他們吊插
023 酉時,二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