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1366884第三十四 互訴衷腸
常一昕拖着一頭濕噠噠的長髮從浴室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奚望時,她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動,像一朵經歷過風雨而憔悴的花骨朵。
奚望看着臉上疤痕未退,又添淤青的常一昕,心疼如刀剜。從前,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常一昕的,準確地說,是一種寵溺。那種寵溺如同對一直乖巧討好的貓兒。只是當他親眼看到眼神散渙的常一昕躺在那種髒兮兮的沙發上被顧連凱欺凌的時候,在那一刻,就是在那一刻,他才撥開生命中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疲倦中找到自己最真的心。他愛她,不僅是寵溺,更是男人對女人最純粹的愛情,他很難解釋,這種情感從何時開始。
奚望越過常一昕,走進浴室,拿出電吹風和干毛巾、睡袍,牽着常一昕的手,讓她坐到梳妝枱前。他拿起毛巾輕輕地擦拭着她的長髮,拿着電吹風輕輕地吹着她的長髮。不知過了多久,常一昕感覺到那頭長髮輕輕柔柔地散落在肩頭,頸項間儘是暖意,她的心慢慢地放鬆,不再緊張。
常一昕轉過身子,抱住奚望的大腿,她的臉貼着他的大腿。
奚望摸着常一昕的發頂,問:「餓了嗎?你爸爸在給你準備很多你喜歡吃的東西。」
常一昕依舊保持着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奚望拉開常一昕的手,拿起睡袍,對常一昕說:「乖,把浴袍換上,別整感冒了。」
常一昕接過睡袍,奚望轉過身。
常一昕把睡袍換上後,整個人貼上奚望的背,她的手絞得緊緊,勒住奚望的腰身。
奚望用溫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聲說:「別怕,我會陪着你。」
常一昕依舊不動也不說話。
奚望輕聲說:「一昕,鬆手,到我懷裏來,我抱抱你,好不好?」
奚望說完後,便站在那裏,等待着常一昕鬆手。
過了一會,常一昕終於鬆開手。
奚望轉身將她抱進懷裏。
常一昕安靜地伏在奚望的懷裏,如同布娃娃般安靜。奚望感覺不到從前她伏在自己懷裏時,那種興奮的心跳。
奚望抱着常一昕,輕輕地說:「一昕,我想我在很久以前便喜歡你,可是如果現在的你認識十年前的我,你未必喜歡我,想到這裏,讓我很沮喪。」
常一昕安靜地聽着。
奚望又說:「十年前,你還小,什麼都不懂,每天就是惹事,耍無賴。我當時也不知道哪條神經不對,非要帶着你。後來,我才想明白,我每天要面對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們,真的很累,而你,就像那瓶純淨水,我總能一眼看到底,你讓我覺得舒適、安全,所以我便打着管教你的藉口,時時將你留在身邊。可你不是這麼想的,總想躲着我。記得你上大三那年,為了躲我,不回家過年。我不說,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年過年,我也沒在家過年,我去找你了。」
常一昕有些困惑地從奚望的懷裏抬起頭。
奚望伸手撫摸着她的肩膀,說:「我可不敢告訴你,家裏沒有人知道我去找你。我偷偷去了你們學校門口,也不敢去找你,我就偷偷躲在你學校門口,沒想到我還真看到你。」
常一昕目不轉睛地看着奚望。
奚望笑着說:「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看到你的時候,你在買烤地瓜。我當時沒認出來是你,後來才知道是你。」
常一昕清了清喉嚨,正想說話。
奚望溫柔地低下頭說:「先喝口水,再說好不?」
常一昕順從地點了點頭,奚望遞一杯水給她,常一昕喝了一口水。奚望接過水杯,擱在一旁的桌子上。
常一昕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也不告訴其他人,你去找我呢?」
奚望說:「丟人呀!」
常一昕有些沮喪地說:「找我有什麼丟人的。我成績確實不好,但也沒有差到讓你丟人的份上吧!」
奚望說:「你想想哦,我是誰,堂堂三盟集團的老闆,手下管了好幾萬號人,偷偷摸摸去見一個小丫頭片子,那小丫頭還不待見我,我丟不丟人!」
常一昕「噗嗤」一聲笑了。
奚望聽着懷裏傳來的輕柔笑聲,他心裏稍稍輕鬆一些。
奚望抱了抱常一昕,說:「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常一昕搖搖頭。
奚望嘆了口氣,說:「要是能選呀,我絕不選喜歡你?」
常一昕的手緊緊抓住奚望的襯衫,問:「為什麼?」
奚望伸出指頭刮過常一昕的嬌俏的鼻尖,笑着說:「喜歡你,很麻煩也很尷尬。我比你大十歲,我喜歡你,別人會覺得我是老牛吃嫩草。更糟糕的是我跟你怎麼說也是舅甥關係,我喜歡你,別人會覺得我變態;還有我們兩家之間那些糟心事;主要的是我還擔心你這丫頭不喜歡我,你說麻不麻煩,尷不尷尬!」
常一昕抬頭看着奚望,連忙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奚望皺皺眉頭,說:「可是我比你年長那麼多,你不嫌棄我老呀?」
常一昕搖搖頭,說:「你不老!你的一切,我都喜歡。」
奚望笑着問:「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常一昕想了一會,不好意思地說:「不知道。在我爸爸和黎曼阿姨結婚之後,他很少管我,我爺爺奶奶很寵我,他們從來不會對我動粗,可你不一樣,你會打我。」
奚望笑着說:「常一昕,你可真會顛倒是非......」奚望抬起自己的手腕,那裏有一個小小圓圓的牙印,接着說:「我只是打了你屁股幾下,你看你把我咬成什麼樣了!」
常一昕撫摸着奚望手上那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牙印,問:「很疼吧?」
奚望笑着說:「不疼,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交女朋友嗎?」
常一昕紅着臉問:「為什麼?」
奚望看着那道牙印,說:「因為我在等你長大。」
常一昕笑着問:「因為我咬了你一口?」
奚望笑笑,沒說話。
常一昕有些困惑地說:「奚望,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躲着你嗎?我害怕你,我每次看到你,我會心跳加速,從我上高中那會開始,就是這樣。很矛盾吧,有想惹你又怕你,知道嗎?我從來不喜歡喊舅舅,因為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舅舅,我說的是女人喜歡男人的這種。」
常一昕仰起臉,她的兩頰染上紅暈,雙眼睛明亮而水靈。
奚望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常一昕低頭趴在奚望的懷裏,說:「那天我親了你,後來我們接吻了,我覺得你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我確定你喜歡我,你不會拒絕我不會嫌棄我,不會.......」
常一昕突然推開奚望,轉過身去,哭了。
奚望從後面摟住常一昕,他明白她想起了什麼。
常一昕顫抖着說:「那個人.......」顧連凱那張臉又浮現在常一昕的腦海里,讓她恐懼而心灰意冷。常一昕哽咽着說:「他把我......」
奚望說:「沒有發生任何事,你還是你,還是我喜歡的那個常一昕。」
常一昕沒有說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