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行者與異型者我是光（四）

血雨腥風之中，戰車仍然在拼命炮轟，只不過逐漸被異群淹沒。

放眼一看，肉搏的戰士早已撤出了現場。

陌雪兒在空中眼睜睜看着戰士們撤離，心裏湧出滿滿的不解。她忽然咳嗽了一聲，感覺到身體深處傳來的疲憊。

把光之翼技作為照明使用，本就是一種莫大的消耗。在給重傷的王雨治療之後，她還剩一半出頭的能量全部用來照明，已經是窮途末路。

「怎麼回事……」陌雪兒皺起眉頭，看着地面上反抗的戰車。

「陌雪兒！你幫留在這的戰士們再挺一會，我們去商量最後的對策。」冷斌對空中的陌雪兒喊，「此後我會給你發信號，或者……如果戰車群全滅了，你就到t市的森林邊界去。」

陌雪兒儘管不清楚冷斌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但只能照做。

許是看穿了陌雪兒的心思，冷斌又沉着臉對她說：「陌雪兒！要知道大家都是在黑暗中瀝遍風雨的人了，都渴望着光明，而你也是意識到這一點才決定成為天空中的太陽的。所以……你決定着這裏的戰士能夠撐多久，我們又能有多少的準備時間！光明越久，我們的勝率就越大！我們需要你，你懂了嗎！」

陌雪兒凝視着冷斌，金色的光在他臉上熠熠生輝。她無法想像，這個經歷過生死離別和萬丈低谷的老男人，在這種絕境是如何保持這種神情的。

因為連她自己都快要放棄了。

「明白！」陌雪兒咬着牙說。

隨後，冷斌和王雨率着一小部分人離開了。而留下的大部分戰士，選擇在與異型拉開距離的城市外上打游擊。

槍聲在樓宇之外響起，密密麻麻地閃出碎星，仿佛天空是白晝，而大地才是夜幕。

望着後方僅存的城市，陌雪兒深吸一口氣。原來這些人死守在這，是因為要保護萬家燈火。

無盡的疲憊加上分心，陌雪兒的光翼明顯暗淡了一些，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照耀的大地暗了一個度。

戰士們譁然，心頭的壓抑又蒙了上來，不安地念叨着：「光要消失了嗎……我們……要輸了嗎……」

陌雪兒瞳孔一縮。

「怎麼可能呢。」陌雪兒閉上眼，將體內的能量源源不斷輸送在光翼上，「只要我在，光就不會消失！」

閃耀的陌雪兒成了戰士們面對黑暗唯一的信仰。

遠離了前線的冷斌在王雨的推扶下漸漸來到t市。這裏還沒有遭到襲擊，來自東邊的風撫過這裏，大森林的葉子沙沙的響。

「這下可難辦了，完全超出了預料。」王雨看着手中的血鑄，「戰車的火力雖強，但被異型群給活活拖住了，這樣的話，就根本沒有辦法打碎沙滸殼了。」

冷斌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看得出他已經非常緊張，但還是假作風輕雲淡地說：「沒關係，耿蜻的改造並非無用，異型該來還是會來，如果沒有這些戰車，恐怕我們都沒有最後部署的機會。」

「冷斌，你究竟有多冷靜，還能這樣滿不在乎的說話。」王雨這種身經百戰的大將軍都已經沒有頭緒了，「說說看吧，我們還能部署什麼。」

「既然戰車的炮指望不上了，那就把全部押在你的劍上吧。」冷斌說。

「什麼？！」王雨出乎意料地怔住，「你可知我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從未砍穿過沙滸殼？」

「我知道，那是因為它還不夠鋒利。」冷斌說。

「這樣麼……」王雨撫了撫血鑄，「它殺的敵人越多，劍刃就會越鋒利。話是這樣說，但是到了這個時候，那還有時間去積攢殺敵的數量呢？」

「那就通過其他方式，讓血鑄直接達到最鋒利的狀態。」冷斌還是很平靜地說。

王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血鑄，顫抖着問：「什麼辦法？」

冷斌瞥着不遠處歇息的戰士們，湊到王雨耳邊商量起來。

……

「什麼？你當真？！」王雨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着冷斌。後者面上風輕雲淡，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問題。

「我什麼時候不是說一不二？」冷斌看着他，目不轉睛。

「不是……可是這會……」王雨還是不願意去實行冷斌的計劃。

「這是唯一的辦法。」冷斌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是問我，在這種情況我還能做什麼部署麼，這就是答案，且是唯一答案。」

王雨搖搖頭，目光不經意東瞟西瞅，好似心裏有鬼一樣。隨後，他轉回頭來，又與冷斌的雙目對視上。

冷斌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此刻，仍然處在最前方的沙滸望着人群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在這邊對抗異群的戰士們，目標進一步確定了。

「先祖指引的這些異型者，一定是為了拖住這些礙眼的蟲子，讓我去追殺冷斌和王雨。」沙滸扛着寬刃，「玄子的兩大將軍，消滅以後這個國家就徹底崩壞了，成為我掠奪世界的第一塊土地吧。」

沙滸抬起頭，看到頭頂與唐世晟展開廝殺的華斬，一督眉，留下「居然被一個翼者拖住了」後，隨即便向那個方向追去。

而華斬卻被唐世晟給死纏爛打，幾乎脫不開身。華斬瞠目結舌，盡全力迎接着唐世晟的猛攻，甚至感嘆到他的強大。

這可能是她見過最強的一個對手了！

唐世晟雙刀如兩條游龍，一條冰霜肆虐，一條烈火燎原，兩道刀氣從兩側不斷襲來，摧枯拉朽般的摧毀着華斬的防線。華斬也不堪示弱，屠神劍和碎屍刀交錯不絕，想要把唐世晟生剝活吞。兩人動作快到生出殘影，刀鋒劍刃連續碰撞，稍有一絲失誤就會化主動為被動，在幾式對峙之下，二人不斷轉換着上下風的局勢，斬擊的風環在空中不斷排開。

唐世晟奮力將燼魂化作炎刃，撥開華斬刺來的劍尖，隨後寒魄化作冰刀，狠狠砍去，一刀封喉，好在華斬躲得迅速，只是被削斷了一縷頭髮。

華斬拉開距離，摸了一把脖子，還是有輕微的鮮紅。

唐世晟緩了一口氣，重新擺好架勢，右手寒魄，左手燼魂。雙刀流的架勢讓華斬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使雙刀的對手，她確實是頭一次見。

就在二者準備進行下一次交戰時，照耀着夜空的光有一次黯淡了一層。

遙遠地望過去，看到陌雪兒佝僂着身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唐世晟不由得捏了把汗，如果沒有光，他完全捕捉不到華斬的影子，更別提地面的戰士要在黑暗中面對成群的異型了。

陌雪兒抬起眸子，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滑進衣領。

我是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