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長平第165章 張祿善後

    車馬聲至門前停下。蓋聶收了劍,來到門前,就聽得敲門之聲。蓋聶打開門,進來的是一名謁者。秦王有十二名謁者,幾乎所有的秦國大員及其家屬都能把他們認全了。他們進出各個大員家中,完全不需要出示節符一類的東西。蓋聶與謁者見了禮,謁者也知道蓋聶目前幾乎是張祿府中除張祿本人外惟一的成年男性,被免除劍士之職後,就以張祿庶子的身份住在張祿府中。

    謁者與蓋聶見過禮,並不進門,而是站在門外道:「子楚奉王命,於午後拜應侯!」

    蓋聶答道:「應侯病篤,午後小憩,恐失禮!」

    謁者道:「無礙也。應侯其臥見之!公子午後必至!」說完匆匆禮辭,上車離開。

    蓋聶感到情況不對,關上門,立即到後宅報與張祿。張祿沉吟片刻後,道:「以汝斬鄭父首歸,其可乎?」

    蓋聶有些意外,道:「何謂也?」

    張祿道:「汝請命斬鄭父首,或延吾壽,及保汝母與弟!」

    蓋聶道:「鄭父降趙,吾受其累,閒居家中,何可請也?」

    張祿道:「但直請而已,勿顧其他!」

    蓋聶道:「鄭父與吾有養育之恩,君臣之誼,斬之不義!」

    張祿道:「鄭父固有恩於汝,私也;斬降將之首,以儆後來,公也。公而廢私,不亦宜乎?」

    蓋聶道:「君上何以言此?」

    張祿道:「子楚數請見,吾數拒之,不欲與政也。今子楚不顧,必來見者,必以政事相詢,吾不答,必為所忌,而將不保!」

    蓋聶道:「吾負君上,潛出咸陽,其可乎?」

    張祿啞然失笑道:「汝觀吾老病如此,其可復竄於草莽乎?」蓋聶一時語塞。張祿復道:「吾,魏人也。壯而學,學而成,欲以身效魏,而不得其道,反為奸人所害,幾死。賴鄭父得活,遂委身焉。鄭父,君子也,義而忘身,勇而忘身,惟學略有缺。吾以學佐之,亦有益於魏也。豈意管邑之成也,而動奸人之心,大搜於國,必得吾而後快。不得已,潛入咸陽,為秦所用。秦與魏,敵也,彼時暫為盟。吾每思居秦以報魏,知相魏齊之不賢,以秦王之力逐之。本欲與信陵君也。奈魏王與信陵君不睦,魏齊雖去,而良相不立,反相害也。值趙欺王,乃諫王以伐趙,欲以救魏。今魏初復,本願已足。夫學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吾身也不修,家亦難齊,國雖治,其敵國也,每思得平天下,以贖吾愆。然天子蒙塵,天道斷絕,吾罪愈深矣!今則苟活於世,恥與士子同列,焉堪公子之問哉!」

    張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好些事情蓋聶都半懂不懂,但其中表露出來的自責與自棄之意,蓋聶還是能聽得出來。蓋聶急得要哭,道:「君上其善保自身,但有所命,臣不敢辭!」

    張祿笑了,道:「汝所能為者,蓋請命斷鄭父首!汝其能為之乎?」

    蓋聶猶豫再三,道:「臣謹領命!」


    張祿笑道:「蓋聶,汝當細思之!罷,且往堂中,置席褥,且迎子楚!」

    兩人來到前堂,張祿讓蓋聶在屏風後面安一席褥,又在屏風前左右設席,上設几案。然後自己在屏風後的席褥上躺下休息,示意蓋聶去干自己的事。蓋聶並無他事,抱劍坐在階下,按司馬靳傳授給他的吐納之法,安靜地吐納。正午灼熱的太陽照在他的身上,他渾如不覺。

    午後,遠遠的車馬聲和人聲傳來,蓋聶睜開眼,將劍插回腰間,立起身,走到門前,回頭望時,見張祿也穿戴整齊,走了出來。張祿示意蓋聶打開儀門,兩人步下台階,張祿在前,蓋聶在後,安靜而立。

    遠處隆隆而來的車馬在府門前百步停下。子楚從車上下來,快步向府門而去,後面跟着一大群人。而立在門前的兩人也匆匆往這邊來,前面的人步履蹣跚,仍執手而來。行不十步,那人撲地倒在地上。子楚急忙對身後人叫道:「速往扶住應侯,勿令趨也!」後面跟隨的人快步沖了上去,很快越過子楚,衝到張祿跟前,亂鬨鬨地扶起張祿。但見張祿氣喘如牛,衣冠歪斜,滿面塵灰,渾身顫抖。混亂中,突然有人大聲報道:「臣子楚奉王命,拜應侯!」

    眾人這才散開,卻見子楚已經在十步之外一躬到地,久久沒有起身。

    張祿喘着粗氣,用手示意着,卻說不出話來。蓋聶出來回拜道:「罪臣張祿,待罪府中,不敢遠迎,有失禮儀,惟公子罪之!」

    站在子楚身後的家臣高聲道:「臣未敢望應侯遠迎,車乘衝撞,死罪,死罪!」

    張祿一面喘着粗氣,一面手忙腳亂地整理着衣冠,那些衝上來的子楚府家臣也幫着撣土、整理。略整理好些,張祿又向子楚跑去,跑到跟前,仆地而拜,口中卻說不出話來。子楚見狀大驚,連忙伸手去扶,哪裏扶得起。眾家臣又擁上,連架帶攙,把張祿從地上拽起來,張祿氣也喘不勻,倒在眾家臣的身上,幾乎氣絕。子楚攜着張祿的手,道:「臣衝撞應侯,惟應侯所罪!」

    張祿連連擺手,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只喘着大氣。子楚道:「應侯略歇,略歇!」

    張祿連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說出話來,道:「臣老病之軀,安敢望公子至也!」

    子楚道:「國有疑,問三老!楚忝掌國政,有疑不明,故願請之。年少孟浪,車乘衝撞,長者其責之!」

    張祿道:「臣豈敢!臣少應門之僮,身復老病,大失禮儀。惟公子罪之!」

    子楚親自攙扶着張祿,慢慢向府門而去。至府,並不走儀門,只從側門而入,讓眾家臣、衛士都留在門外,自己獨與張祿步門中。張祿還要揖讓,子楚並不放手,只攙扶着張祿一路走過庭院,步上台階,進入堂內。蓋聶跟在兩人的身後,俟兩人上了階,自己則立於階下侍候。

    子楚將張祿扶到東席坐下,自己則將西席挪到張祿近前,自己坐下。問候起居畢,子楚道:「臣得陶郡報,秦大夫無名,乃故魏公芒卯之後芒未,河東敗後,彼乃降楚,現入春申君門下。臣」

    不等子楚說完,張祿道:「夫無名者,固魏人也。臣之入秦也,別無所長,乃思故舊鄭安平堪效犬馬,遂召入秦。鄭氏之入也,同行者乃陳四、無名,皆鄭氏門人,吾並不識。後彼數人皆以鄭氏相隨左右,臣亦得其力多矣,乃相扶助,而與政事。鄭氏所出,臣敢保其武卒也;無名、陳四之所出,臣並不知,聞諸鄭氏,蓋應武卒者也。」

    聽得張祿把事情全都推到鄭安平身上,子楚也有些無奈,但他並未放棄,道:「無名入楚,或有其故,兵敗而降,未足怪也。然無名久在相府,頗知秦之虛實,而今盡為楚所知,其於國事奈何?」

    張祿道:「春申君在秦十載,多與王謀。即臣有疑,亦常咨之。秦之虛實,春申君盡知之。況王女,楚王妃也;太子妃,楚王女也。消息相通,非止一道。無名所陳,無所加也!公子勿憂!」

    子楚道:「昔有鄭安平降趙,復有無名降楚。豈士之於秦,有所憾焉?何降之多也?」

    張祿道:「此皆臣識人不明。鄭氏,於吾有恩,義勇兼備。為解秦軍而降趙,王其恕之!無名初至河東,其降或有他因。臣以為咨之蒙卿,當得其詳!」

    子楚道:「應侯所言甚當。無名家眷,猶在故里,今得其訊,



第165章 張祿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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