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山海第一章 少年阿青舞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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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少年數着飄揚的赤色軍旗。
從軍兩年的少年也不算是新兵了,可也是頭一回見到天風赤色軍十個師團集合的場面。
十面軍旗迎風飄揚,在黑夜的狂風裏獵獵作響,這聲音,是為斯人遠去顫抖着的哀歌。
「他娘的,還有完沒完了,這些小王八犢子,有被砍了頭的,有斷腿的,怪滲人的,也得虧了我們,一把火給你燒了,下了地獄也不至於落個殘疾。想起四年前那幫沒心眼的新兵犢子,凍死在大涼山上,運氣不好的,熱熱乎乎的被雪狼分了屍,運氣好點的,留了個全屍,凍成了冰疙瘩,成了墊腳石」。抬着屍體火化的老兵們,看着一具又一具排隊火化的屍體罵罵咧咧的數落着。
死人們燃燒起來的光,明亮了活人們寂靜的臉龐。
少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對這樣的畫面並不陌生,但始終無法做到習以為常。
小寸頭,大鼻樑,天庭飽滿,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1米8的身高搭配赤色制式古樸戎裝,在篝火和月色交融下顯得英氣逼人。
少年若有所思,拔出那把制式赤炳藍繩天風刀,步行約莫二十步,見大家都在默哀火葬,便自顧自耍了起來。
少年不知道的是,和他一個營的兄弟們,早就洞若觀火。
只見少年手上動作伶俐,嘴上也沒閒着,口中有詞,娓娓道來
月兒月兒好月兒
可見老舍我爹娘
佑我親人體康泰
述我是個好兒郎
月兒月兒好月兒
可見有女着衣黃
映我佳人顏如玉
言我是個好情郎
月兒月兒好月兒
可見三軍兵鋒強
護我山河不惜死
區區螻蟻休猖狂
月兒月兒好月兒
可見我心白月光
若我身死心不滅
何處不是我故鄉
念至最後一句,少年胸中突生豪氣,如龍騰於空,同時收刀前刺,放聲朗到何處不是我故…………(鄉)。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少年便摔了個狗吃屎。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少年心知不妙,一抬頭,那知這赤一師第五營的人正齊刷刷的看着他。
數目相接之際,哄堂大笑而發,人群中也傳來各種笑罵
「阿青呀,在翠紅樓沒吃夠,來這裏吃土了麼」(備註翠紅樓,天風屬國天元國明夷鎮著名風月場所)
「阿青呀,你可長點心吧,老黃這老破爛可是剛在那邊方了個便,你這不請自來,不會着了道了吧」。
阿青一聽這話,心裏一緊,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把刀收起就聞到袖口一陣惡臭傳來,頓覺火冒三丈,破口大罵到
「老黃你個吃人飯不干人事的傢伙~~」
少年叫阿青,第五營的兄弟們都那麼叫他,至於他的全名岳天青,倒是沒幾個記得。
但在天風軍里,好像都是這樣,就像老黃,在天風軍里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馬夫,怕是也沒幾個知道他叫黃天行,準確來說是沒幾個人知道他是黃天行。
岳天青,乾之洲天風帝國同天火屬國交界無妄鎮舍離村人,現年十七,乾坤245年八月十五所生。
總在村里叫嚷着自己出生時天降祥瑞,自己絕非凡人,岳父、岳母也習慣性附和着說「對對對,誰說不是呢,八月十五的月兒確實比平時的圓吶」。
阿青父母是本本分分的人家,世代耕耘,種田養桑,倒也是家境殷實。
可天風帝國七屬國之一的天火作亂,舍離村正好位於兩國交接之處,首當其衝被波及其中,所幸,天風軍歷時兩年便平定了叛亂。(備註乾坤258年-260天火國內亂,史稱風火之亂)
說回阿青,原本殷實的家庭是沒了,還多了八張要飯的嘴,都是戰火下倖存的孤兒。
誰叫阿青父母善良,感情這好岳父、好岳母的名聲也不是白白賺來的。
至於阿青,為啥要參軍,倒不是有一身抱負,實在是家裏揭不開鍋了。
雖然他是親生的,可誰叫他是最大的呢,素日內又喜舞刀弄槍,這活計也是該落到他頭上了。
阿青一肚子葷話正準備繼續噴薄而出,就聽道人群中一道粗獷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
同時,人群自動分開,走出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漢子,右邊眼睛戴了個眼罩,黝黑的膚色在夜光下顯得有點滲人,很難想像那樣洪亮的聲音來自於這樣一個矮胖的身體。
「瞎起什麼哄,沒準明天躺在火上的就是你們」。
漢子向阿青這邊走了過來,第五營的兄弟除了老黃和營長陸明遠外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乍一瞅這漢子,就像是夜裏突然亮起了燈,睜開眼便撞見了鬼,還不是一般的鬼,矮胖版的黑無常?
漢子走過老黃這裏,停頓了一下,像是鞠了個躬,老黃則是擺了擺手。
緊接着,漢子看向陸明遠說到
「老陸,你帶的兵咋回事」。
這時1米8的陸明遠在1米6的漢子面前感到一陣發寒,趕忙看向阿青大吼道
「阿青,你狗日的幹啥呢,給老子滾過來」。
阿青看了看同他同期一起從軍的修文和習武,兩人幸災樂禍的攤了攤手,阿青則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去。
陸明遠看着走過來的阿青,突然想起了四年前死在大涼山的兒子,死的時候正是阿青這般年紀,才意識到,原來這只是個17歲的少年郎。
阿青走了過去,將右手搭在左肩,行了一個標準的天風軍禮。
陸明遠看向漢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說了句悄悄話「老謝,給我個面子,那麼多兄弟看着呢」。
漢子沒搭理陸明遠,看向阿青說道「你個小兔崽子叫啥名字?「
稟告將軍我叫岳天青」,阿青忐忑地回答道。
「你個龜毛幹啥嘞,這是什麼場合?」漢子呵斥道。
「將軍,剛才抬過去的屍體裏,左腳斷了那個叫段明德,我看着他被砍的。
我救他不及,別人砍了他的腿,我只有砍了那個人的頭。
他是同我一起參軍的,和我從小玩到大,都是這望川郡無妄鎮舍離村人,風火之亂時父母被流匪所殺,就剩他一個孤兒,現在這個世界怕是沒幾個人還記得他了。
我怕死的兄弟多了,我也忘了他,這套刀法,就是他教我的。
我就想着,再給他耍一遍,也算是給他送行了。
我耍着耍着,還想起了我老爹、我老娘,還有我那8個弟弟妹妹,還有隔壁李大嬸家愛洗澡的姑娘阿黃。
還有我想到有一天要是我死了我也不怕被火燒,要是我死了還有人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