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意志第二章 參軍報國
慘案發生後,聯邦德國全國降半旗默哀,奧運會暫停一天。
馬克西米利安綜合二級甲等醫院內。
「中國目前還沒有設備齊全的ICU,不建議回國。」
副主任醫師威廉得到亢楓的提問後,提出建議,遞出一張紙,見亢楓蒼白的臉頰,帶着歉意,接着道:
「您再考慮一下吧,這是王先生的病危通知書——因這起事件過於特殊,我代表奧運會舉辦方向您道歉,並且您不用支付任何相關醫療費用。」
醫師出於認知,他覺得中國人都沒那麼有錢,回國或許是想減輕醫療費用罷了。
亢楓神情黯然,搖了搖頭,轉身離去:「謝謝醫師…我再考慮一下。」
其實並不是費不費用的問題,而是昨天老公告訴自己,他快撐不住了,他想落葉歸根。
亢楓來到陽台,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
ICU內,健圭喚來妻子,安靜的陳述自己的遺言,現在的他,非常的衰弱,但他很平靜。
王鋒隔着玻璃,看見媽媽捂嘴啜泣,不停點頭,晶瑩的淚珠甩出,滴在父親穩重的臉上,他像是猜到了什麼。
母親帶家人回國,西德政府特派專機送一家三口回祖國。
王鋒一路安安靜靜,母親並未給自己說什麼。
他目光無神的望着舷窗外的白雲,想起之前梨花帶雨的母親、虛弱無比的父親,貌似猜到了……鼻子一酸,淚水不受控制的滴在手上。
王鋒捏緊拳頭,低聲叫着:「別啊,不要,不行,我求求上天……別!」
亢楓聽見兒子嘀咕,轉身抱住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很心疼。
「兒子,怎麼了?」
「沒…沒事。」
王鋒哽咽,怕媽媽擔心,搖頭說道。
抱着媽媽,下巴抵在她肩上,王鋒心中祈求:「上天,佛祖,玉帝,上帝,我求你們了!別,別帶走我的爸爸…求求你們了…不要帶走親愛的爸爸…」
王健圭如願的躺在祖國醫院的病房裏。
心跳頻率越來越低,但他的臉上仍然掛着笑容,因為他的兒子來了。
「爸爸…」
王鋒緊捏父親寬大的手掌,看着父親胸口上的繃帶,潸然淚下。
健圭故意平躺,他知道自己背後曾有過十多厘米的大血洞。
醫生要求側躺,但他覺得這都已經無所謂了,大限將至,何懼耶。
健圭吐氣困難,說話斷斷續續:
「別哭…爸爸沒事…只是將要換個世界而已……孩子…乖…你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想當兵…就去吧!當兵全家光榮!…咳咳!西方不無…着力即差…夢想固然重要,記住!離開家後,別忘了家人……」
王健圭安詳的合上雙眼,腦袋一偏,心電監護儀上的波段化為直線,一直發出「滴」的聲音。
「爸爸……爸爸!爸!!……」
王鋒發現不對勁,越叫越大聲,撲在父親身上,淚水如開閘的水壩。
護士醫生們聞聲,趕緊擁了上來,進行最後的搶救。
亢楓大哭下將王鋒抱在一邊。
王鋒快要哭暈,嘴裏一直叫着「爸爸爸爸」,接着只聽見醫師們的聲音:
「藥物搶救!失敗。電復律!失敗。」
「無自主呼吸,顱內動脈無搏動,對光發射消失,瞳孔散大固定約五點五毫米,心音消失,心房驟停……」
「搶救無效。」
……
……
八年過去了。
在這八年裏,中國的科技、文化、政治發展得尤為顯著。
一棟棟磚混結構房屋在北京拔地而起,一輛輛北京牌汽車在馬路上行駛,偶爾看見外國引進的汽車。
王鋒如今已是十八歲的小伙子了,他快步走在北京的胡同里,望着熙熙攘攘、愈加繁華的街巷,覺得自己這一代人是最幸運最安全的。
這都多虧了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黨的好政策、政府的好幹部,多虧了鄧先聖鄧書記的改革開放、四個現代化,有了這開放型經濟,中國經濟飛黃騰達。
王鋒沿着胡同走,彎來彎去的巷道就像一條蜈蚣,他是來實驗小學找媽媽的。
穿過熟悉的廊道,來到教師辦公室門前,三敲為禮,一位音樂老師幫忙開門。
「謝謝李老師。」
王鋒謝完後,徑直往母親的辦公桌方向走去。
亢楓見兒子來了,捋了捋頭髮,起身,淡淡道:「把沒改的作業本抱上。」
看着母親漸白的鬢髮,鼻子微酸,這些年媽媽沒少吃苦頭,王鋒心疼媽媽,很想把媽媽的皺紋和白髮趕走。
為了減少悲慟、為了賺錢養家,她拼命工作,不斷學習。
飽受風霜的臉上微笑慢慢消失,皺紋逐漸浮現。
王鋒見媽媽的視線固定在自己臉上,連忙點頭,抱起比還自己高的作業本,往家裏走,家在叄洞村。
王鋒覺察,剛剛母親的眼神有些深長,微蹙的柳眉告訴自己,今天中午會有什麼事情。
家為紅泥瓦房,面積不大,屋頂時而漏水,盡灌冷風。
自父親謝世後,屋內更顯一分寂寥,漏水次數也增多了。
回到家後,一如既往的燒材蒸飯,母親回來後,即炒菜煮湯。
王鋒自幼好學,懂事較早,如今年滿十八,更要支撐起這個家庭,勤快是必要的。
他發現,母親另一隻手緊攥着幾張薄薄的肉票,從炒菜到結束從未放開過。
餐桌上,王鋒幫母親盛好兩碗米飯,見她臉色不好,自己更要乖巧。
猜得沒錯的話,那幾張肉票是村幹部發下來的,至於為何此時下發,多半是因為自己參軍成功了,村上的補貼。
他離夢想又更近了一步,但王鋒並未高興,取代心情的卻是難過。
他見母親盯着桌上的炒白菜一動不動,心疼更甚,關心說道:
「媽媽…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亢楓終於動了,她將一碗飯放在身前,另一碗飯放在健圭遺像旁,再加一雙筷子,夾菜在上面。
八年了,亦是如此,哪怕喝的是淡如溪水的羹粥,亢楓每頓飯仍然會給老公盛上一份。
「你都知道了?」
亢楓掌心緊了緊,手裏的肉票攥得更緊了,眼眶霧氣縈繞。
王鋒點了點頭,他知道終會面對這一刻:
「村大隊書記給我說的。」
走過去,緊緊的抱住母親,無語凝噎,這無聲的告別,是最實意、最真情的。
亢楓放下筷子,微笑道:
「恭喜兒子,體檢通過了,鄉里幹部推薦成功,你可以參軍了。」
王鋒趕緊擦掉眼淚:「媽媽…是孩兒不孝。」
父親離去,沒了大頂樑柱,現在這個小頂樑柱也要走了,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母親。
亢楓搖了搖頭,抬頭望着比自己高出兩個腦袋的兒子,欣慰道:
「鋒鋒也長大了,是該出去闖蕩闖蕩,見識這個世界,孩兒立志出鄉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