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戰地第三章 戰前陰雲
帝國紀年1011年12月12日,軍部會議室。
不大的房間裏坐滿了大大小小的軍官,沒有一個人說話。我坐在邊椅上,翻開記錄本,準備隨時記錄,幾個機要秘書低着頭,不知在本子上劃拉着什麼。
劉文背着手,在中間地圖前不斷地踱步,臉漲非常的紅,火紅火紅,像個氣球,我甚至有一種用針把他捅破的衝動。突然,他停下來,雙手扶住會議桌,尖利的目光掃向靠他最近的幾個高級軍官,那眼神似乎要把那幾個人給殺了。
旋爾,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那笑容讓我想起了王三炮他們昨天夜裏放的那顆信號彈,在黑夜裏突然綻開了,開的那個叫絢爛。
「嘿嘿嘿嘿嘿——」劉文呷了一口茶,然後「卟」的一聲將嘴裏的茶葉吐回茶杯:「嘿嘿嘿嘿,大家喝口茶,喝口茶,今天花鼠丁給大家準備的是上好的茅山青峰,嘗嘗,嘗嘗。」
坐在會議桌那頭的花鼠丁立刻站了起來,右手拿下頭上的黑色禮帽,對着一桌軍官諂笑着,但是看到他們別說點頭致意,幾乎連眼皮都不願意抬一下,他只能收起笑意,悻悻而尷尬的向兩邊彎了彎腰,一屁股坐下去,不敢抬頭了。
「夏副軍長,你是以前東北軍的老將了,你和解副軍長還有於師長都是曾經在東北打過大仗的。你說說,在錫城要塞的羅藝一直是個明哲保身的人,他手下那l師,向來和我們相安無事,已經很久沒有打我戚州的主意了,昨天那次佯攻,到底是怎麼回事?」劉文依然保持着他燦爛的笑容。
被問話的,是一個高個子軍人,和劉文一樣的中將軍銜,白胖白胖的,很有軍人的風度,坐在那裏很有功架,說句天亮話,就看坐在那裏的一份穩重勁兒,他比劉文更像一個最高統帥。
「軍座,我夏龍初來乍到,還沒了解這裏的一些形勢,到第六軍只是參與了大口徑遠程山炮的研製和兵工廠的管轄,確實還看不出敵軍的意圖,倒是解先生,去年帶着一隊憲兵就是從錫城那裏棄暗投明,應該知道羅藝那老小子的想法。」說完,夏龍把身體側了側,面向他傍邊的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少將。
劉文眉頭皺了一下,幾乎沒有人發現他這個動作,因為除了我,我感到沒有人正面去捉摸他的表情。很快的,劉文又立刻恢復了他燦爛的笑臉,並用很誠懇,很期待的眼光,投向了解良。
「嗯,呃,這個,這個!」突然被問到,解良似乎有些猝不及防,「那個誰,那個,三炮,王三炮,來了沒。」解良左右尋找着。
「屬下在!」王三炮立刻從椅子上彈了出來。
「你給軍座講講,你從姓羅的那裏殺回來,覺得他是不是會有什麼想法?」
「解先生!」劉文向着三炮擺了擺手,王三炮立刻會意的坐了下去,向我吐了個舌頭,坐在她旁邊的曲小亥拉了一下他,示意他嚴肅點,這個胖子便規規矩矩的收了笑容,裝作很認真的傾聽起來。
「我是在請教你的想法,三炮畢竟還年輕,打仗是好手,要運籌帷幄,還得看您這個老大姐麼。是不是啊,諸位。」劉文笑的更燦爛了。
「是啊,是啊,是啊——」一眾軍官都立刻隨聲附和着。
「尸位素餐。」坐在我邊上靠着牆的一位機要秘書恨恨的小聲嘟囔着。我尋着聲看過去,是一個看上去極文靜的女少尉,扎着簡單的馬尾,鵝蛋臉,黑框眼鏡,幾乎沒有化妝。她發覺了我在看着他,便朝我笑了下,在本子上寫了一句:「我就有感而發,別告訴別人啊——顏平。」
我點了下頭。嗯,顏平,有所耳聞,是夏龍的機要秘書,能說出那句成語來,應該是個很有內涵,充滿正義感的人。不想這麼多了,這不是重點,看看解良怎麼說吧。
「軍座,你看,這不是為難我麼。」解良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絹,在額頭上擦了擦汗。「你看,你看,這個,我從羅老頭那裏來第六軍,才幾個月,還沒有夏軍長來的早,還不熟悉,再說我主要負責戚州城的治安以及軍隊各個機構的紀律約束,這一點我一定向軍座保證做到最好。至於對敵野戰,這個當然是軍座、於師長,邢師長等戰爭專家手到擒來的事情了,對吧。哈哈哈。於師長是吧,哈哈哈。」
「我說兩句把!」解良對面的站了起來一個個頭不高的年輕女軍官,「就本人個人認為,此次佯攻是對去年11月,解軍長帶隊投奔我軍的一種試探性報復。畢竟一支人數不多的憲兵隊,就不到一個營的兵力繞過錫城要塞近一個師駐守,來到戚州,讓羅藝這個老狐狸非常沒面子。這些年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但解軍長為什麼棄暗投明,就是因為他羅藝已經答應被親日的偽政府軍收編。羅藝的部隊與江南大營的所有部隊總和已經有6個師近5萬人。這麼雄厚的實力,幾百人起義,如果不打一下,怎麼他們日本主子交待?但是如果真打,他羅藝一個師1萬多人,如果姑蘇的政府軍不支援,他是完全不敢來招惹我們的。而據我部署在姑蘇的眼線告訴我,那邊並沒有任何出兵的跡象,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樂意看到雜牌軍l師和我們消耗實力,而羅老頭也不會願意消耗自己的家底和我們拼個你死我活。所以,我認為,這次佯攻,也就是羅藝為了討好他的日本主子,放的幾個煙花而已。」一口氣說完,女軍官用右手推了推金絲眼鏡,然後捋了一下垂在額前的斜劉海,向劉文點了一下頭,靜靜的坐下。
劉文依然扶着會議桌,依然笑着看着大家,然後呷了一口熱茶,朝着于慧問道:「於師長,元參謀長的想法,你覺得如何?」
「英雄所見略同!」于慧向着參謀長笑着點了下頭,「無怪乎,前日金生元帥蒞臨我戚州時候曾經說,『元紫衣,生於金陵,隨父為虎將,戰意剛勇,隨母出姑蘇,心思縝密,我金陵拱衛,滬寧鐵幕,非劉文不可守也,劉文為帥,非紫衣不可輔也。』現在看來,元參謀長的分析與我暗合,無一遺漏。」
于慧站了起來,走向城防圖,「我的想法,是東南佯守,西北強攻。」
他拿起指揮棒,徑直的指向了戚州城的西北角,「目前為止,江鎮要塞在政府軍手裏,雖然守軍只有一個師,但他北部連着江都,是政府軍江北大營的所在地。江鎮守軍也始終以守勢來對待金陵集團軍的屢次攻擊。游弋於長江的炮艦使江鎮必然是一個易守難攻的硬骨頭,也正是金生元帥的大量兵力,集中在金陵的江南一帶,以防止江都軍隊,使江鎮可以安然無恙。」
于慧回過身,掃了大家一眼,微笑的臉沉了下來,「正是江鎮的存在,我們戚州就變成了一座孤城,金陵給我們的援助,只能通過不斷的空投為主。雖然現在看來基本上我們的軍需沒什麼問題,但如果一旦戰事起,江鎮敵軍增兵並用什麼時候從日本購得高射炮來封鎖空域,我們獲得補給的難度會增加不止一倍。所以,不管蘇錫的6個師是不是會進犯戚州,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在東線部隊集結之前,繞開江鎮要塞,我的第七師兩個步兵旅,加上申旅長的獨立工兵旅和榴彈炮營,三個主力旅,一萬五千人西進強取金州、溧水,打通戚州和江寧的生命通道。這樣不論是守,是攻,我軍可進退自如。」于慧把目光投向劉文,「如果軍座能聯絡金元帥,安排江寧守軍給予一定的接應,我相信,大軍將在三天之內與江寧的新一團在溧水會師。」
一番話講完,指揮棒重重地一划,從戚州划過金州點在了溧水位置。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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