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妖行路第七九一章聖殿之旅 96

風釋然身子一震，因為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顧嫣兒，暗道：「她怎麼在這裏？她不是跟隨『那個什麼宮傲雙』去了麼？竟然一直躲在樹後……這麼說自己方才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裏了？」

一時間他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因為他正是因為追她們才跌入這裏的，而且自己方才『被人欺負的醜態』也落入了對方的眼中。這讓一向自我感覺自己是以『英雄姿態』出現在顧嫣兒面前的他，感到有些下不來台。

顧嫣兒見躲不過去，輕輕施了一禮，「見過丁師伯。」

中年書生輕輕點頭，「這莫非就是『天算』婆婆所說的那名悟性超群的弟子？」

九華娘娘點點頭，「應該是了，身穿奇裝異服，被冥嬰所困，一切都和婆婆的預言相符。」

中年書生嘆了口氣，「那我真該恭賀娘娘，九華這下後繼有人了。」

九華娘娘笑笑，卻突地發現她這個『接班人』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畏畏縮縮似乎逃避着什麼，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間見到了遠處的風釋然，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喝道：「嫣兒——！這個人是誰？」

顧嫣兒一個哆嗦，忙低下了頭，「我……我不認識？」

風釋然聞言只感到一股憤懣襲來，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失望的感覺，有可能是『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太過兇險，他幾次都差點喪命，對他的心理造成極大的壓力，以至於他急於想要發泄；也有可能『顧嫣兒那冷漠的態度』勾起了他極其不好的回憶，仿佛他也曾被女人這樣拋棄過一樣。總之現在的風釋然有點失態了。

他當即發出一聲冷笑，「好一句我不認識……顧嫣兒，我不知道這段時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出現在這裏。但是我自認從來沒有虧負過你，在你危難之時是我在你身邊；在你們跌入這裏的時候，是我怕你們出事、義不容辭地追過來。沒想到我這番辛苦，卻換來你一句……我不認識！」

說到這裏風釋然的面容顯得有些慘烈，好在他還算是保留一點理性，他強忍住心中的激動，「算了，我不解釋了……你想怎麼對我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沒有對不起你。」

聽着風釋然這赤裸裸的話語，顧嫣兒緊咬着嘴唇，不說話。

風釋然也沒有指望她能說什麼話，說完之後邁步就要離去，不想一個冷冷的聲音卻陡地傳來，「站住——！在本宮面前，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風釋然頓住腳，猛地回過頭，他現在真是感到有一股無名怒火直衝腦頂，暗道：「一個接一個，你們這些『衣着看上去很道貌岸然的傢伙』腦子有病吧，讓你們正常點對人難道就那麼難嗎？」

「你他媽算哪根蔥？這是你們家地方麼，我是你兒子麼？你有什麼權利留住我！別仗着自己會點能力就忘乎所以了……什麼東西！」

眾人頓時駭然，這恐怕是九華娘娘這些年來聽到的最刺激的一句話了。

九華娘娘雍容華貴的面容此時已經氣得面色發青，抬手之間，忽地無數黑煙從地下冒出，瞬息間化成數十條的鬼影齊齊向風釋然攻來。

風釋然其實說完那句話以後就後悔了，但是出弓沒有回頭箭，眼見對方招出來的東西隱隱間竟然有鬼嚎的聲音傳出，頓時一驚，忙揮動鐮刀掄開這些鬼影，他的武器本是大範圍攻擊，這一掄之下少說也覆蓋了一丈方圓，哪知那些鬼影竟然仿佛是虛化的一般，竟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就那麼從他的鐮刀縫下穿鐮而過。他驚駭之餘再想躲避已是晚了。

一張張猙獰的面孔，瞬間撲入他的身體裏。風釋然突地感覺五內俱焚，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啃食自己的五臟六腑一般，那一瞬間他竟然痛得說不出話來，噗通一聲，直挺挺跪在那裏，僅僅是這一瞬的功夫，他竟仿佛大病了一場似的，面色慘白，渾身汗如雨下，衣衫和頭髮已經都打濕了。

那七師兄微微嘆了口氣，輕聲道：「完了，娘娘的魍魎最喜吸人精氣，即使僥倖不死，這人恐怕也是潛力盡失，再無望練氣了。」

紅蓮冷哼了一聲，「這是他的報應，誰讓他口沒遮攔的辱罵娘娘來着！」

顧嫣兒聞言身子一顫，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風釋然，又望了望一臉冷峻的九華娘娘，終究還是沒敢說出口。

風釋然周身大汗淋漓，雙手指甲破裂，深深插入土中……為了忍受這萬蟲噬心般的痛苦，他的牙齦因為咬合力量太大、不知何時已經迸出了血，正順着嘴角緩緩的淌下。

瞅着周圍冷眼旁觀的眾人，他忽地感到自己很可悲，「阿……沒錯，就是這樣的情形，和那時沒有任何兩樣……當初自己得知父母失蹤之後，曾經是那麼的孤苦與無助，渴望得到別人的安慰，然而周圍卻『沒有任何人』對自己施以援手，相反他們對自己『與現實不符』的言論嗤之以鼻，把自己當精神病一樣的看待……呵……人性！我其實早就看透了！」

漸漸的他的抵抗越來越虛弱，一股睏倦襲來……

「我就要死了麼？呵呵……真是可笑的死法啊，之前還興致勃勃的宣誓說，要活出不一樣的人生，結果到頭來我還是和從前一樣瘦弱不堪，什麼事情都搞砸啊……算了，就這樣吧，原原本本的來，原原本本的去，自己何必偏要有所改變呢，這樣……挺好……」

正當他神智恍惚，瀕臨昏厥那一瞬，突地……一段話恍若『破封的火藥』陡然在他的腦海里爆炸開來……「超脫受造萬物，先知先覺，覺物、覺理、覺靈、覺道，是為『靈覺』！」

他神智陡地一清，一股晦澀難明的感覺襲來，他腦中忽然間豁然開朗……他不知道這句話從哪蹦出來的，他也無力知道，他只明白，這一瞬間，那些『鬼影』在他面前已經無所遁形，包括『它們與那所謂的九宮娘娘之間的聯繫』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